僧语 | 《竹林闲雨——妙悟法师文集》序
宗道法师 编辑部de故事 今天
朗读 ： 佛平
来自编辑部de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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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无阿弥陀佛
最初听说“妙悟法师”的时候，我还在学生时代，现在说起来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不过，那时候脑子里的印记还不是这四个字，而是另外四个字——“瓦后宫主”。2008年左右，当时的妙悟法师以“瓦后宫主”这个网名在网络上发表了一系列的文章，写的是自己累世的因果际遇，今生的学佛因缘等等。文中的情节如小说般跌宕起伏，动人心魄，甚至有些看起来像过去的神话故事中的场景，笔调诙谐，却同时真挚感人，文文句句都很有张力，间而析论佛理，导人念佛。总之，有事有情有理，篇篇都非常有感染力，当时这些文章在网上的点击量非常高。
彼时的妙悟法师，已经接触到了善导大师净土思想，像他自己说的：“2000年开始转向念佛……四年后偶然的机会，听闻了善导大师的法宝，慧净上人、净宗法师、智随法师……一个个光明使者，把阿弥陀佛本愿救度的光明播撒到了众生的心里……”（《〈念佛好处多〉序》）所以，文章中凸显念佛易行疾至、平生业成的观念尤为鲜明。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妙悟法师也特别受本门法师莲友们的关注。
后来，听说法师到了云南天宝山上一个寺院任住持，吾秀（现在的佛论法师）还曾前去拜访过。没过多久，则听说法师已经离开了寺院，独自到精舍闭关去了，电脑送了人，不再对外发表文章，并发愿说念够一亿的佛号再出来弘扬净土法门。当时大家还都觉得好生可惜。
2014年前后，在弘愿寺，经我再三诚恳地邀请下，佛慈（妙悟法师的儿子）加入编辑部。据佛慈说，他大学毕业后没有找工作，听从了他父亲的建议，直接来寺院做了义工。
因为每天在一处工作，于是便有了很多的机会从佛慈口中了解到关于他父亲的信息。此时，我仿佛离原来的“瓦后宫主”近了很多。之前，虽然心中也确信一个出家人——尤其像妙悟法师这样一个认真修行的人，绝对不会打诳语，但之前读网上的文，总在心中偷偷打问号：这是真的吗？有这么神？太夸张了吧！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细细地盘问，脑子里的印象和眼中耳里的事实，不由自主地悄悄在心中对证，这时才在心底认定文章所说都是真实不虚的！
始知，人是多么囿于自己的狭劣窄促的经验世界，以为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也定不会发生在别人身上。也开始意识到“心境一如”的道理，传奇之人，似乎走到哪里，都有传奇之事发生在其身上。当然，说“传奇”也是旁人的观感，在其本人，说不定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呢！
有时佛慈放假回家，再回编辑部销假时，我会特别地问妙悟法师闭关的情况，有时他竟说回去始终没有能见上一面，才知道妙悟法师的闭关真是够彻底的！
但有一次，佛慈从家回来时，拿了一沓手稿给我，说这是他父亲在关中写的一点东西，全权交给编辑部处理：何时编，怎么编，包括后期怎样印制，怎样流通，都由我们说了算。
我心中欢喜，接到手上，只觉得沉甸甸的，立即请听写组的人打成电子档。打好后，我又让人打印在纸上，细细品读。文稿中，短句居多，间或短文，文字的风格与之前网络上的文章迥然不同。以前的激扬、动人，现在的内敛、凝练；以前的更偏重说事，借事显理，现在的偏重讲理，以理应事。通篇看下来，启人正智、去人粘缚的语句俯拾皆是，直揭本质，痛快淋漓，足可激人厌离之志，励人愿生之心。
人在静中，容易在心中常冒出一些妙言佳句。如同六祖的“弟子心中常生智慧”，妙悟法师在关中也一定是“妙悟心中常生妙悟”。这些悟处记录下来，也便成为这些吉光片羽，可说字字皆非从外来，“众生心水净，菩提影现中”。这些静中“闲”语，往往是最走心的，同时也最能入人心的，因为这些话是每个众生佛性中都有的，人人有，却有而不知，或知而不能形诸语言。
人在静中，也自然不喜长篇大论，纷纷繁繁的世界表相底下所支撑的理都是极简的，静者自可觑破繁复芜乱，直截根底，所谓“知其要者，一言而终”，此时，往往一句顶一万句。
我于是酝酿着如何编出来，呈现给世人……
遗憾的是，当时不知被旁的什么手上之事牵扰，竟一拖再拖，否则一鼓作气编出来是最好不过的。过后隔了一段时间我再想编时，时势急转，印书已经非常不便，甚至是不可能的了。我让佛慈把这个情况转告给妙悟法师，约莫隔了一个月（佛慈说，带一句话进关中很是不便），法师说：“既然如此，暂且不编不印吧！”
我于是从文稿中选了一些个人非常喜欢的短句，发在了编辑部的公众号上。此后，这些文稿就始终一动不动地躺在我的笔记本电脑里。
2018年9月25日上午，在云南老家的佛慈发了一条微信：“师父，我爸往生了。”
一行字映入眼帘，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半天缓不过神来。虽然与妙悟法师始终未曾谋面，虽然法师也没有像别人那样行走世间，大弘法化，但还是真心想这样的法师能够长久住世啊！这突然离去也太意外了。惊讶？不舍？伤悲？似乎又应该为法师感到欢喜才对，因为今天终而得遂了他的往生心愿。过去只是凭空去想像、思忖弘一大师的“悲欣交集”四个字的意涵，这一天，我竟完全经验到了这四个字，满心中盛的都是这四个字——虽然往生的并不是我自己。
细细再问佛慈，才知道，妙悟法师半年前都已经预知时至了，有条不紊地安排了所有后事。法师本还有24年寿命，舍弃不要了，跟阿弥陀佛申请现在就往生，一意要尽早去西方成佛——“愿生何意切，正为乐无穷”！如此的感通，似乎只在古代的《高僧传》中读到过，现实中这还是头一个，让人慨叹不已。之前偶尔倒也听说某某人预知时至，说几个月后往生，只是到了时间还不走。
临终前，法师吩咐弟子要把丧事办成喜事，嘱说大门口贴红色对联：“万劫千生画一龙，万幸今日点一睛”，好个阿弥陀佛的画龙点睛！
百感交集中，不禁再次找来妙悟法师之前的文稿，展读下，完全是另外一种滋味。我仔细看了一下有些文字的定稿时间，最迟的竟然是2018年7月，也就是说离往生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且是在一个人确知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法师一生修学的体会与感悟全在于此了。
我心想要尽快编出来，把法宝分享给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从中受益。原来在手稿中是四、五册小书，分别名为《竹林雨季》《竹林闲雨》《增广闲雨》《竹林续雨》《竹林季雨》，由于重复的文句比较多，现在合并一起，剔除重复的短文与短语，分成短语和短文两篇。短语中大分两类：世俗篇和净土篇。原来短文无题目，我不揣冒昧帮起了题目，也不知这些题目、如此编法是否符合法师的意思，可惜今日已无法询问……
善导大师言：“寄言有心辈，共出一苦城。”我想这也是妙悟法师本欲于关中彻底放下一切造作，却终还是拿起纸笔写下这些文字的初衷吧。当然，这也是作为编者的我此刻的心意。有心之人，写有心之书，有心人编，给有心人看，希望所有的“有心之辈”都能一生出此娑婆苦城！
宗 道
2018年10月3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