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谈红楼丨第九集 红楼梦醒时，西方有净土
原创： 笑笑 i善导书屋 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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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谈红楼 第九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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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笑笑。今天我要和大家聊聊《红楼梦》里的“秽土与净土观”。
在《红楼梦》的一开篇，曹雪芹先生就说，他这本书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自从《红楼梦》问世以来，有无数人争相去研究它，想要做那个“解味”的人。但是，《红楼梦》的内容实在太丰富、太博大了，它的味道层出不穷，一层又一层，只有当你的视野到达那一层、超越那一层时，才能够看到相应的东西。
一般人看《红楼梦》，只能看到世间这一层；而学佛人看《红楼梦》，就又上了一层楼，看到了出世间这一层。不过，这并不是《红楼梦》的顶峰，它真正的顶峰是书中的“秽土与净土观”。但这个“秽土与净土观”隐藏得比较深，比较隐晦，我也是在学习了净土宗之后才发现的。
什么是“秽土”呢？释迦牟尼佛说，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叫“五浊恶世”。哪五浊呢？就是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浊”就是浊染、污秽，所以，我们这个娑婆世界又叫“秽土”。
大家听了可能会说“我们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是‘秽土’呢？明明那么现代，那么文明，科技文化那么发达”。但是，这些都只是表面的、片面的现象，这些现象背后的本质是污秽的。
就拿《红楼梦》里的贾府来说吧。贾府是皇亲国戚，代表着当时清朝最上层的阶级，每个人都是贵族精英，他们的衣食住行也都是最高级的。按理说，这样的贾府，应该是最清净、最尊贵的地方吧？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红楼梦》里有个人叫柳湘莲，他是宝玉的好朋友。柳湘莲的家里早已败落了，他自己有时还扮成戏子，在贾府唱戏，是一个身份很卑微的人。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有一次却对宝玉说了一句话。他说：“你们东府里，除了门口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宝玉当时一听，脸涨得通红，羞愧无比，连半个字也不敢反驳。
柳湘莲这句话说得真是狠辣、直截，用我们现代人的话来讲，就是“毒舌”。但是，他说的却是大实话。贾府外表清净尊贵，骨子里却污秽无比，无论是在钱财、权势，还是男女之情等种种方面，都是非常污秽不堪的，用现代人的话说，就是有很多的丑闻与黑幕。我之前说过，贾府就是我们这个娑婆世界的缩影，所以，无论我们这个时代看上去如何文明进步，但都和贾府一样是秽土，大家仔细想想我们在生活中接触到的人，我们周围发生的事情，是不是这样？
接下来，我再聊聊宝玉。宝玉在很小的时候，就说过一句非常惊人的话。他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当时他的父亲贾政听了之后特别生气，小小年纪居然说出这种话，长大之后肯定是一个色鬼啊！他的祖母贾母刚开始也很担心，觉得宝玉和女孩子这么亲近，是不是年纪大了，懂得男女之事了？后来贾母发现，宝玉跟女孩亲近并不是为了男女之事，他对那些女孩子更像一个“男闺密”。所以贾母就和大家开玩笑说，宝玉上辈子是个女孩变的。
那么，宝玉为什么喜欢女孩呢？大家知道宝玉最喜欢贾府的什么地方么？就是大观园，在大观园里的这几年，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为什么呢？因为宝玉特别讨厌上学，讨厌当官，讨厌仕途，清朝的官场有多腐败，多黑暗，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把这些当官的包括他的父亲在内，都叫作“禄蠹”，就是贪恋功名利禄的蛀虫。而清朝当官的都是男性，所以他说“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但是，大观园不同。大观园里除了宝玉之外，都是没有出嫁的女孩子，她们不问世俗名利，也不会想当官发财，心思非常单纯，所以宝玉喜欢她们，说“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
我举一个最典型的例子。虽然宝玉很喜欢湘云与宝钗，但是，当她俩劝宝玉要好好读书，将来要当官时，宝玉便生气了。这个例子非常清楚地表明，宝玉不是一个色鬼，他喜欢女孩子们，是因为她们心灵清净，不受世俗的污染，如果心灵不够清净，他就不喜欢了。
宝玉真正爱的是黛玉，视她为知己，因为黛玉从来不劝他去当官。有一次，北静王送给宝玉一个手串，宝玉当成宝贝，非常珍重地转送给黛玉，黛玉却很鄙视地将手串扔到地上，说：“这是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堂堂的王爷在黛玉眼里，也只是一个“臭男人”而已。因为宝玉和黛玉前世都是天人，所以对人世间的污秽本质，就看得比一般凡人要清楚得多，所以就更加不能忍受。
宝玉整天和这些女孩子呆在一起，过的是一种很清净的、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所以大观园对他来说，就是“人间净土”。但是，没过几年，宝玉的母亲王夫人就下令，“抄检大观园”，一夜之间，大观园就没有了，里面的女孩子们死的死，嫁的嫁，散的散，每个人的结局都很悲惨。所以，“人间净土”只是宝玉的一个美梦而已，是不能长久的。
《红楼梦》里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情节。刘姥姥二进大观园的时候喝醉了，就在大观园里到处乱跑，后来她跑到宝玉的怡红院，还在宝玉的床上睡了一觉。刘姥姥本来就很脏，书上说她的酒屁臭气把宝玉的房间熏得一塌糊涂。幸好袭人及时发现了，赶紧把刘姥姥带走，然后在屋子里拼命地熏香、收拾。宝玉本来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但他回来后居然没有发现。
我觉得这个情节非常妙。宗道法师曾写过一篇文章，叫《厕所的启示》。文章里说：“为什么人的排泄物不干净呢？因为人身本来就不干净；人身为什么不干净呢？因为人性不干净；人性为什么不干净呢？根源在于人心不干净。”
别看宝玉外表高贵干净，但他吃了东西也会排泄；刘姥姥把他房间搞得那么脏，他也发现不了。所以无论是刘姥姥，还是宝玉，还是我们大家，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污秽的，因为我们的心不干净。因为我们的心是污秽的，所以我们居住的世界也是污秽的，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人间净土”。
说完宝玉，我再聊聊黛玉。黛玉的境界又比宝玉高了一层了。她并不认为大观园是人间净土，也不认为人间有真正的净土，所以大家每天在大观园里聚会、吃饭、办诗社，她内心里其实都不喜欢，都是抗拒的。
有一次黛玉在大观园里葬花，写了一首很著名的《葬花吟》，里面有几句话，就表达出了黛玉的“秽土与净土观”：“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黛玉收集了很多落花，宝玉就对她说：“你把花扔到河里就行了，让它随水流走。”黛玉就说：“你别看大观园的水看上去很干净，流出去以后，水又变脏了。所以我要把落花埋起来，随土化了。”所以她说“一抔净土掩风流”。
大家看，黛玉认为人间是没有净土的，但是她也不知道真正的净土在哪里，所以她会问“天尽头，何处有香丘？”而所谓的“一抔净土掩风流”只是她对自己的心理安慰罢了。但是，黛玉的想法代表了我们每个人的心愿，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厌秽欣净”的渴望。
下面我们再看妙玉。《红楼梦》里有一首写妙玉的判词：“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天生成孤僻人皆罕。你道是啖肉腥脓，视绮罗俗厌，却不知好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澜，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妙玉应该是大观园里最清净、也最渴望清净的一个人，因为她是出家人。刘姥姥在她那里喝了一杯茶，她都要把喝茶的杯子打碎，为什么？她嫌刘姥姥不干净。可是，像妙玉这样爱清净的人，结局却是最不清净的，最后她竟然被强盗抢走了。这就是“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
我当时看到这个结局，就觉得曹雪芹先生真是狠心啊，妙玉毕竟是一个出家人，为什么要写她被强盗抢走呢？可不可以给她一个比较好的结局？但现在我发现，人生就是这样，不是以人的主观心愿为转移的。
妙玉到贾府之前，有一个师父，她师父圆寂的时候，妙玉就想送师父的棺木回家乡。但是她师父就跟她说：“你不要离开，就留在这里，将来自有你的结果。”她师父应该是个很有修行的人，她已经看到妙玉将来的结局就是被强盗抢走。作为师父，看到徒弟将来是这样的结局，她心里能不难过吗？肯定很难过，但是她没有办法阻挡这个业力的来临。
宗道法师说过，为什么娑婆世界如此痛苦？因为我们虽然有很多美好的心愿，但是因为我们有恶业，恶业变成了业障；因为这些业障，使得我们美好的心愿没办法达成，这就是娑婆世界令人痛苦的地方。这个娑婆世界是秽土，凭我们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把它变成“人间净土”，因为我们的业障实在太深了。
那么净土到底在哪里呢？其实《红楼梦》里就埋藏着答案，而且就藏在开头，只是一般人发现不了。这个答案在谁身上呢？就是惜春。
惜春是贾家的几位小姐中最小的一位，也是最不引人注意的一位。黛玉初进贾府时，就和贾家的三姐妹见面了，曹雪芹先生对这三个女孩子都有一番描写，但是对惜春的描写最少。迎春是“温柔沉默，观之可亲”，还说迎春皮肤很好，长得很白净。对探春的描写就更多了，什么“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见之忘俗”，可是到了惜春这里，就只有八个字：“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在之后的场合里，惜春也是所有女孩子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关于她的故事情节是最少的。但是，最妙的是，只有惜春找到了人生的终极答案，找到了真正的净土。
惜春是怎么找到的？大家看元宵节的时候，她作的灯谜：“前身色相总无成，不听菱歌听佛经。莫道此身沉墨海，性中自有大光明。”这个灯谜的谜底，就是供在佛前的海灯。“不听菱歌听佛经”，表示惜春是学佛的，她找到人生答案的途径就是学佛。
那么，惜春学佛学到了什么呢？大家看惜春的判词：“将那三春看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清淡天和。说什么，天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到头来，谁见把秋捱过？则看那，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鬼吟哦。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这的是，昨贫今富人劳碌，春荣秋谢花折磨。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闻说道，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
这个词的大意是说，我们这个娑婆世界的六道众生，看上去一片桃红柳绿，韶华盛景，可是当你看透它的本质时,就会发现，无论是哪一道，即使是天道的天人，都逃不过生死轮回，所以叫“生关死劫谁能躲？”那么该怎么办呢？答案就是最后这一句：“闻说道，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
“西方宝树”是什么？就是西方极乐世界的七宝行树。“唤婆娑”又是什么呢？“婆娑”不是“娑婆”，它是梵语“婆婆娑”的简称，“婆婆娑”的意思就是光明。
在《观无量寿经·宝树观》中说：“其诸宝树，七宝华叶，无不具足……行行相当，叶叶相次。于众叶间，生诸妙华，华上自然有七宝果……涌生诸果，如帝释瓶，有大光明。”
大家看这段经文，说极乐世界的七宝行树上长着七宝果，放出大光明，是不是和惜春这句“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的意思是一样的？极乐世界的教主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有无量光明与无量寿命，“长生果”就代表着无量寿，“婆娑”就代表着无量光。所以，惜春已经找到净土在哪里了，就在西方极乐世界。
我当时看到这句话，就想：佛说我们是颠倒众生，每天都在轮回之梦里颠倒梦想，真是一点都没错。娑婆世界是秽土，可是一倒过来呢，“娑婆”变成“婆娑”，就变成了光明，变成了极乐世界。所以，我们这些颠倒众生，只要再正过来，就能从秽土到净土，从娑婆世界到极乐世界了。这就是《心经》中所说的“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而把我们正过来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念佛，念“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
好，今天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南无阿弥陀佛。
文 ▎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