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开法师:“二河白道喻”的启示(下)
净开法师 编辑部de故事 昨天
南无阿弥陀佛
2.合喻
次合喻者:
其实看比喻一上来,大概就能了解,善导大师又解释得更深。
言“东岸”者,即喻此娑婆之火宅也。言“西岸”者,即喻极乐宝国也。
“东岸”,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东岸;“西岸”,就是极乐世界。东岸是“娑婆之火宅”,西岸是“极乐宝国”。一个是火宅,一个是宝国,相差很大。
《法华经》有比喻说,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就像一个燃烧起来的大火宅,火宅里有“群贼恶兽诈亲”。极乐世界跟这里截然不同,对比非常明显,所以应该要到极乐世界去。
火宅在没有燃烧之前,是一座很大的老房子,但是快败坏了,墙壁已经开始剥落了,梁柱也即将倾倒了;而且还住了很多像狼、毒蛇、蝎子等,一不小心就会被蜇伤;更糟的是,还燃起了熊熊大火。情况非常危险。
房子里住了五百个小孩子,对危险不知不觉,还在嬉戏玩闹。有一个长者外出归来,发现危险,就要迅速把小孩子呼唤出来。
这个长者是谁呢?经典上说,诸佛都是这么做的,都要把我们从火宅呼唤出去,这里特别指释迦牟尼佛。
言“群贼、恶兽诈亲”者,即喻众生六根、六识、六尘、五阴、四大也。
在火宅当中,对人的法身慧命有所妨害的“群贼恶兽”比喻什么呢?这里讲是“六根、六识、六尘、五阴、四大”。
六根指:眼、耳、鼻、舌、身、意;六尘指:色、声、香、味、触、法;六识就是我们的感观、意识。
一切的色法,我们所能见到的物质世界,这是色尘;耳朵听到的声音是声尘;鼻子嗅到香味或臭味,是香尘;舌头,酸甜苦辣咸都能够尝到;意识也能够感受到,会思想推理。
只要根与尘接触,就开始产生意识。眼睛看到的物体,喜欢就会执取;如果不符合自己的喜好,自然就讨厌、排斥,起种种分别。
我们的心就像一面镜子,本来可以如实反应一切物相,因为有灰尘蒙蔽,就无法显示。我们本来可以如实照见一切,知道万事皆是因缘和合,不会执著。一旦心里有了分别意识,就不能如实照见了。
因为起了妄想,就去造业;造业之后,就会受种种的苦,就有轮回。我们在这个世界,不管人道、天道、地狱、饿鬼、畜生,不就是因为执著而产生出来的吗?然而,这种执著与痛苦,本来是没有的,如果我们回复到清净的境界,就会发现,这些都是虚妄的。
六根与尘、识相结合,把我们本来的功德劫夺走了,我们的法身慧命就死在这样的刀下,所以把这些比喻为“群贼恶兽”。它们跟我们很亲,我们每天都用分别意识在做事情,时时刻刻都在与烦恼妄见打交道。
五阴是什么?指色、受、想、行、识。有色法就有心法,这两个是相对的,一切的物质都是色法。《心经》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不异的色就是我们生存的器世间,是物质的。心法指受、想、行、识,这是我们心里波动的四个阶段。先有感受,根接触到尘;有了感受之后,就起了相对的思想;思想延续下去,就是行;最后就产生了识,有了分别。
“四大”是哪四大?地、水、火、风。
“四大”是构成我们人体的四大基本要素。在佛法来说,这四大就像四条毒蛇,都要照顾它,但稍微不注意,又上火了;一上火,吃个凉的东西,结果又造成更虚寒了,互相咬来咬去。这个毒蛇非常麻烦,但又非得照顾不可,因为我们是假借人身来修行的。
菩萨在佛道上要走得平顺,必须先求心安,但身安才能得到心安。心安能够息住烦恼,把烦恼止息,最后才离开一切知障,完成佛道。所以,身安是第一要。
昙鸾大师也曾为了身安,去求取仙经,以求长生,对养生也有相应的著作,其中《昙鸾服气法》讲到:“但能不以生为生,乃贤于养生。”
不过,佛教也有祖师身体不好的,明代蕅益大师,整天病恹恹的,很难想象他闭关就可以念几百万的《大悲咒》。有一次病到七天七夜,坐也坐不下,躺又躺不下,只是好好念佛而已,但他还是坚持下来了。古代的修行人,对于“四大”调养,有一定的办法,但是末法时代只能靠念佛来度过。
圣道多数祖师,是有点医学知识的。智者大师写过一本《悟后起观》。要修止观,第一就要有好身体。古代禅宗祖师在挑选继承人的时候,第一个就是看体质好不好。
言“无人空迥泽”者,即喻常随恶友,不值真善知识也。
在火宅当中,只有毒蛇猛兽而已,并没有真善知识,善知识是从外来的,并不在这个火宅当中。换句话讲,在娑婆世界是遇不到善知识的,真正的善知识是从外而来,佛就是一个。
如果没有佛菩萨来到世间教化众生,我们人就好比爬行动物,所看到的也就是跟那些细菌一样,眼界不高,也不懂得要去追求了生脱死,想要追求的也就是五欲乐。佛菩萨来了之后,提出一些了脱生死的概念,使得我们能够依循这样的行法去走。当佛菩萨把他教化出来,就有另外一些人追随,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也就形成了依法修行的僧法。
长者来到了火宅当中,先把一个孩子劝化成功了,孩子又去劝化另外一批孩子,一批一批地带出去,终于全部带出来了。这就是善导大师说的“同行善知识”。我们念佛人,哪一些称为同行善知识?有相同信仰,信仰阿弥陀佛,都愿意往生,所作的行法也只有一个——念佛,这样就叫“同行善知识”。
同行善知识有好处,因为我们是一批人,一根筷子折了就断,可是一把筷子,就很难折断。当我们遇到某些妨难,自己心里又过不去,想想我们学习善导大师思想,妨难到处都是,打开电脑,网络上到处是来劝我们不要念佛的。如果只有一个人,也许心就动摇了,很难持守下去。同行善知识的作用就在这里发挥出来了。善导大师说同行善知识是以法为母,以弥陀救度的法为我们的母亲。生、养、供,从法生出来。我们从法生出来,将来长养法身慧命。有同行善知识就可以走得长远,最后安然去到极乐世界。
我外公前阵子往生,他大概五十几岁就皈依了,因为我家一年当中死了三个人,自杀的、车祸的、癌症的,他不是非常瘦弱,而是很宽壮的大男人,一下子受了这种打击,就寻求心灵上的解脱。刚好附近有佛寺,他就去皈依。他很精勤,播磁带来做早晚课,每天早上五点,就响起了做早课的声音了,下午时间一到,就做晚课了。
但是,大概在我初中高中的时候,他退得完全不像是一个佛弟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该吃肉吃肉,该喝酒喝酒,抽烟就抽烟,早晚课也无踪无影,就像没有遇到佛法一样。到了晚年,已经九十岁了,患了大肠癌,癌细胞都从肛门跑出来了,非常痛,坐不住,又流血。三年就在床上痛苦打滚。叫他念佛,“念什么佛,根本就没看见。别再跟我讲,我不念佛,佛是骗人,佛教是骗人的”。
偶尔有几个师兄弟去关心他,他就偶尔念一下,也不是非常认真。又过了一年多,病情更加重,瘦到不行,最后就在医院往生。在他往生前,我拿念佛机给他听,他嘴巴有开合开合,就像念佛一样。当时我就担心了,这样一个不念佛的人,对佛又有怀疑,助念下来,家里就妈妈信佛,其他人都没有助念的概念,气氛冷极,很凄清。
我就打电话回常住,不到半个小时,莲友法师都来了,非常热闹,总算没有那么凄冷了,甚至连过去都不太联络的法师,也大老远赶过来。一时就觉得非常温暖,很感动。助念到八小时的时候,全身还是僵硬的,也许是执著有小孩子没有回来看他。
后来,稍微开示一下,助念了十二小时后,葬仪社的人来入殓,就要翻身体、换衣服,他就全身柔软,头要扶着,感觉是没有骨头的样子,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如果没有跟法师、莲友结法缘,不是同行善知识,不可能一下子来这么多人,还从助念开始陪伴到十二小时结束。世间人不可能那么做,尤其遇到死亡,躲都来不及。
这就是同行善知识,非常珍贵。
除了善知识以外,这个世界的恶知识就太多了,到处都是,未必是看着很丑陋,个性很差,不愿意接触他,这个才叫恶知识,未必是这样。如果这个人有气味,一闻就知道的话,这种人还不叫恶知识。真正的恶知识,他会随顺我们的习气,我们喜欢这样,他加倍增强这样的习气,显得很粘腻,一天到晚就粘在一起,非他不可,都离了几千里了,微信还是不断联络。恶知识有的时候是这样,使我们的习气加深,对世俗的习染又更沉重。
言“水火二河”者,即喻众生贪爱如水、瞋憎如火也。
贪瞋痴是三毒烦恼,众生之所以成为众生,因为有贪瞋痴。
第一,贪爱如水。如果不小心落到水里,水是无孔不入的,全身毛孔、衣服都被浸湿,所以佛教常用水来形容贪,难以摆脱,让你湿哒哒的,湿淋淋的。
我们常说男女之间的欲爱,就有一个形容词叫“爱河”,是一条广大的河流,是渡不过去的。为什么我们在六道中轮回呢?它的基础就是这个“爱”,“六道往返爱为基”。
第二,瞋憎如火。我们的瞋恨心就像火一样,这个比喻非常好。哪里失火了,我们都不想过去。一个人发了瞋,自害害彼,别人根本不会想接近他、亲近他。所以,瞋也是非常可怕的。
龙树菩萨还说:“瞋恚其咎最深,诸心病中第一难治。”贪瞋痴之中,瞋过咎是最深的,非常难以治疗,是我们无始劫以来的习气。为什么我们得不到涅槃清凉之乐?就是因为瞋,瞋心一起来,所有功德都能烧掉。菩萨为什么必须把自己目标定在下化众生、上求佛道?就是要把“我执”去掉,我执当中最核心的是“瞋”,瞋心起来,菩萨位都不保了。
菩萨有两种破戒,两种事情一旦做了,就破戒。第一,十善业不做,身口意没有行十善。第二,就是堕入小乘,声闻缘觉。只要一堕进自利,自利就有我执,谁来侵害我,就自他对立,瞋心就会发起来,所以非常可怕。
东汉的时候,有一位高僧叫安世高。他前生修行时,跟他同行当中,有一个同学修行精进,甚至比安世高还好。但是他有一个大毛病,就是瞋,乞食得不到好吃的,就瞋了,“怎么给我这种东西吃?”
安世高曾劝他不要瞋恨,要不然不解脱的话,就会堕入恶道,但是他不听。果然,死后就堕入畜生道。
安世高曾说过下辈子会去度化他。后来去南方时,路过一个湖,湖中有一神庙,山神特别灵验,他知道是上辈子的同学,就特意去度化他。刚进神庙,就有一个声音在虚空中说:“当初没有好好听您的话,以至于堕落到今天的地步。”后来一现身,就是一条大蟒蛇。安世高就帮他用神庙的钱财做功德,希望它能往生善道。
不久之后,安世高要离开了,见到一个年轻人来向他礼拜,转身就不见了。没过几天,在山西这一带,有人就发现一条巨大的蟒蛇尸体,有几公里长。那就是他的同学。
瞋是非常可怕的,一个人四十岁以后,面相会变得很凶恶,完全跟这辈子的瞋恨有关。
世界有成住坏空,坏劫的时候,世界就会有很大的灾变,有大三灾。第一个灾,就是火灾,那时就会有七个太阳同时出现在天空,大海水一下子就蒸发了;这个世界所依存的须弥山,四宝合成的,一般的火根本烧不了。可是劫火一起来,须弥山就会崩裂爆破,爆破声震动梵天。
这么大的火哪来的呢?就是坏劫的时候,大家瞋心很重,感召了这样的大火,把二禅以下的器世间都烧掉了。所以,瞋是非常厉害的,损人之重难以想象。一念瞋心起,百万障门开。
言“中间白道四五寸”者,即喻众生贪瞋烦恼中,能生清净愿往生心也。乃由贪瞋强故,即喻如水火;善心微故,喻如白道。
我们这种愿往生心,是夹藏在贪瞋烦恼之间,并没有离开贪瞋烦恼之外,所以比喻为水火二河中间的一条白道。可是善导大师竟然用“清净”两个字来形容“愿往生心”。也就是说,我们凡夫在烦恼都没有断的情况下,居然愿意往生了,愿往生心一发出来,就是清净的,并不受贪瞋烦恼的夹杂、染污,它本身就是佛的心。
愿往生心就是佛心,因为是佛心,所以才能够清净无染地来到我们心里。因此,我们何必再往外去寻找清净心呢?我们在念佛,我们愿往生,已经就是清净心了。
净宗师父有一个比喻,天上的月亮映照在水面上,不管水再怎么流动,都无法把月亮冲走。它本身就是清净的,但这清净的月亮不来自于水本身,而是天上的明月映照下来产生的。
佛心就是这样的,因此我们的愿生心,只要发起来持续下去,对于往生完全没问题的。
法然上人也说,佛号就好像黄金,不管我们用什么来包住它,它都不变质。我们用很漂亮的锦绣,或者一片破败的布,对黄金来讲,一点价值都不减损,仍然还是珍贵的黄金。
因此,我们念佛的时候,散乱心也无妨,生气念也无妨,怀疑心也无妨,边怀疑边念佛,仍然能够往生,这多么珍贵啊!但圣道法门,起了贪瞋烦恼,这些功德通通都变成虚假的了。只有净土法门能够达到这样的。
又,“水波常湿道”者,即喻爱心常起,能染污善心也。
刚才不是说愿往生心这条白道是清净的吗?怎么这里又讲能染污善心?
净土法门,善导大师判成要门、弘愿门。
如果是要门,就夹有自力修行的心,这种心不是真实的。善导大师讲“杂毒之善,虚假之行”,当然,起爱心的时候就会被污染。
可是弘愿门,我们所念的这句佛,完全是由阿弥陀佛佛力所成就的,来自于西方极乐世界,跟我们这个杂染的世界没有关系,所以不受爱心污染。
当然,要了解我们这一门的教理,才会有这样的解读。
又,“火焰常烧道”者,即喻瞋嫌之心,能烧功德之法财也。
火能够烧到道上来,能够烧掉功德法财,也可以分两方面来讲。一个是真实功德,一个是不实功德。“凡夫人天诸善、人天果报,若因若果,皆是颠倒,皆是虚伪”,是虚作的住持功德,这个不实的功德,容易被种种外境所困扰,佛才是真实功德。
佛陀时代,比丘的威仪都很好,哪怕最差的一个,都比末法时代、像法时代的人威仪好。
当时有一个比丘,他也随着大众修行,已经是长老了,戒德应该要比大家都高,但他三天两头就犯一些小毛病,然后又忏悔。佛就讲了他过去生的因缘。
无量劫以前,非时连雨,不应该是雨季的时候,却下了七天的大雨。有一只狼就出来寻觅食物,找了好多村落,都没有能够吃的食物。为什么呢?因连续下雨,牧羊人都把牛羊赶到家里去了,都不放出来。
这只狼就有点心灰意冷,认为吃都吃不到,一定是福报太差了。它就发了一个心,不如回到洞窟里,发愿立誓,修个八关斋之类的,然后祝愿天下众生,都能够安然地过完这一生。
于是,他就发了这样的愿,然后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闭上眼睛,观呼吸,观想……非常用功地持斋。
有一个梵天王,就是帝释天。他每个月的斋日,都会下来巡视人间,考察人间。看有谁有孝顺父母,供养僧众,做种种的梵行。无意间来到这个山洞边,发现了这只狼,感慨狼真是不得了啊!人都做不到的这种修行,狼居然都可以,还有模有样坐在那里修行。
他就想考验一下狼发心的真假,就化成一只羊站在门口,“咩!”叫得好大声、好开心。那只狼一听到,就起个念头:“修斋的功德太大了!我才闭上眼睛,才要修而已,功德马上就来了,食物就出现了,我不如先把它吃掉,再来继续修斋。”
然后马上追赶出去,那只羊就拼命地往前跑,狼也追得很开心。正当快追上的时候,羊摇身一变,变成大耳朵、嘴巴张得很大很凶狠的狗,反追回来。狼只好一路逃,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终于逃回山洞了。
“真是的,吃顿食物这么难。”就在它这么想的时候,又出现一只小羊羔。不过这一次是一只跛脚的,一拐一瘸在那里,又是大唱。这一次,狼就仔细观察了一下,羊有羊毛、羊蹄,所有的特征都跟羊一样,就再度追出去。
结果还是一样,这只羊又是跑,跑了没几步,又转身变成一只狗,又倒追过来。
这只狼终于气馁了:“是不是我眼花了,饿得没力气,把狗看成狼了。”
这时,真有一只小羊羔,大大方方走进山洞觅食。这只狼却说:“连续两次让我尝到这种苦,我再也不上当了,你再怎么样,我都不去追了。”
这说明,狼持斋的心不坚定,摇摇摆摆,看到好的,就转变一下,苦修行先放一边,先来享受享受,回来再修也不迟。
我们不就是这样吗?都选择自己喜欢的去修;自己做不到的,或者明显就有困难的,就暂时放一边。
如果是真修行人,是要不惜生命地一路往前走,像释迦牟尼佛。所以,我们所学是不实功德,再怎么做,通通都是杂毒之善,不真实的。
那真实的功德在哪里?真实功德在于我们所念的这句名号。善导大师说“果得涅槃常住世”,阿弥陀佛已经成佛了,果上得到涅槃了,是常住的,不变质的,这才能叫“真实功德”。
涅槃功德又转化成“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我们称念的时候,犹如月亮倒映在水面,无论水怎么变化、扰动,对于月亮本身是毫无影响的,甚至水流到什么地方,月影就跟到什么地方。
我们起恶造罪了,阿弥陀佛的心,永远住在众生的心里,能够深层次地来救拔众生。即使我们去到地狱,哪一天又罪业消完,去到天上,阿弥陀佛仍然无时无刻跟随着我们,这才叫真实功德。
我们所修的善法,是夹杂着贪瞋烦恼的心来做的,等于是草木跟水融在一起,水一动,水一漂,草木也跟着就流走了,很难有真实的效果。
言“东岸闻人声劝遣,寻道直西进”者,即喻释迦已灭,后人不见,由有教法可寻,即喻之如声也。
释迦牟尼佛已经灭度了,但是他留存的教法还在。《阿弥陀经》就不断呼唤我们要往生,“众生闻者,应当发愿,愿生彼国”。虽然教法还在,还有声音,可是对我们来讲,其他的经,读,可能也读不懂,修,更加修不来,等于是不在了。唯一留存下来的,听得到的,还能够实际使用的,就是净土的《无量寿经》。
言“或行一分二分,群贼等唤回”者,即喻别解、别行、恶见人等,妄说见解,迭相惑乱,及自造罪退失也。
我们之所以会从白道上退下来,有两个原因。第一,就是我们去亲近别解、别行的人。善导大师的意思是劝告我们,既然发愿求往生,别的法门跟我们不同道路,去亲近,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杂缘染上来。
善导大师也很感慨:
余比日自见闻:诸方道俗,解行不同,专杂有异。但使专意作者,十即十生;修杂不至心者,千中无一。
我们这个时代,别解别行、异学异见就更多了;直接劝我们不要往生的,也很多;甚至有假藉为佛教的善知识,但所说的法,却无形毁坏净土法门流传的,那就更多了。
如果我们不是亲近同行善知识,而跟这些杂缘善知识在一起,很容易被拉走。因此善导大师非常重视这个。
言“西岸上有人唤”者,即喻弥陀愿意也。
阿弥陀佛呼唤:“汝一心正念直来,我能护汝!众不畏堕于水火之难。”
这句话其实在第十八愿。这个“汝”,是十方众生,是我们每一个人。
当我们听到阿弥陀佛呼唤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想到:这就是我,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中,一定会听到这个声音,当然就来念佛了。
“一心”,指第十八愿的“至心信乐,欲生我国”。
“正念”,指“乃至十念”。
“正念直来”,就是只要念佛就好了,不必再有其他考虑,不必有其他增饰,比如非持戒不可,非发菩提心不可。净土法门不是这样解释的。只要念佛,就是“直来”,就能够乘上佛的愿力。
“我能护汝”,阿弥陀佛能保护我,也就是第十八愿所说的“若不生者,不取正觉”,一定能够安然地到达极乐世界。
但是有个例外,哪些人不能去?第十八愿说“唯除五逆、诽谤正法”。这几个字就是对末法时代的罪恶众生说的,如果我们是阿罗汉,就没有“我执”,也就不会犯下五逆的重罪了。
“众不畏堕于水火之难”,由于我们是这样的众生,有可能堕到水河、火河,才特别地来导正我们,能够靠佛愿力去往生,我们是这样的根机。
言“须臾到西岸,善友相见喜”者,即喻众生久沉生死,旷劫轮回,迷倒自缠,无由解脱;
“迷倒自缠”,阿弥陀佛的愿力早成就了,众生之所以不往生,“碍属众生也”,障碍来自于我们,“迷倒自缠”,亲近恶知识,扭转了见解,自己怀疑,障碍自己的往生。往生是很容易的,可是障碍会造成往生的困难。
仰蒙释迦发遣,指向西方,又藉弥陀悲心招唤,今信顺二尊之意,不顾水火二河,念念无遗,乘彼愿力之道,舍命以后,得生彼国,与佛相见,庆喜何极也。
水又深又广,火很大,我们不能把水抽干,把火灭掉,然后才大摇大摆走过去。要断掉见惑,就好像截断四十里的瀑流,对我们凡夫来讲,做不到,也不实际!
“不顾水火二河”,其实不用考虑这些烦恼的问题,心怎么样,就怎么样,该烦恼就烦恼,这跟我们念佛不相干。如果我们真能够去除烦恼,也不用来念佛了!正因为我们不是这样的根机,才特别设下一个白道,让我们能安然地走过去。
这是“二河白道喻”所讲的。
三、启示
(一)精神事实
慧净上人说过:“二河白道并不只是比喻,而是精神性的事实。”
什么意思?比喻是用我们能看见的事物,来比喻不知道的。比如无常像芭蕉,往内剥没有一个真实坚固的东西。
精神性的事实,不只是用譬喻能了解,而且是感觉,就像切身体会到那么真实,心能够认识的才叫真实。
3D电影是很多影像交叠,才形成立体的人物、画面出来,但前提是要戴上眼镜。如果眼镜没戴,它就散开,就像人的三魂七魄打散了,没有一个东西可以附着;一戴上眼镜之后,可以触摸得到,就变成一个真实的东西。
当然这个真实的东西,并不是真实存在,就像二河白道,也不是存在我们这个世间,但是可以用心感受的。
如果对它一点感觉都没有,它是不存在的,对我们一点作用也没有,等于是幻影而已,永远不存在。如果对它有兴趣,那很真实了。孔子讲“见尧于羹,见舜于墙”,走路、吃饭,时时刻刻想着这件事,在碗里都现出尧的形象。
今生实用的东西,对我们来讲才是真实的,不管到底存不存在。我们是真要往生的人,其他不论,一讲到念佛,这二河白道的影像马上就显现出来,旁边有烦恼的火,贪爱的水,时常涌现。我们在念佛,烦恼的事情,不知不觉就来干扰。但我们走在白道上,真可以通过的。因为阿弥陀佛在保护着我,我们已经乘上白道了,这叫精神性的事实。
我们能够感受到,如果不念佛,随时都要掉到火里去,地狱的火就在底下燃烧,是真的就在底下燃烧,可以切实感受到这种景象,别人看不到,但是我们自己知道。
(二)愿力所成
白道,是阿弥陀佛愿力铺设下来的,不是我们自己发出来的。
“白”字最初是指太阳刚升起的光亮,比喻清净的。白法跟黑法是相对的,“白”是完完全全的善法。我们的凡夫心,不可能生起这种不被染污的善法。只有佛从极乐世界铺设下来的愿力,才有这样清净不受污染的善法。
唯识学说,人有很多心所,恶的是善的两倍。我们随便起一个念头,就是恶的多,善的少,总之是交杂的、互相污染的,不可能得到这样的白道,白道是从愿力来的。纯一的善法,唯有乘白道,才能去到清净的极乐世界。
(三)机法深信
从这个比喻我们就可以知道,如何走过去呢?是纯他力的。这个人害怕掉下去,又害怕后面有追兵,是不得已才被逼上来的,并不是真的有意要往前走,我们不是这样吗?我们之所以来学佛,一定是遭遇到某种困难;出家,也一定是有某种原因的。当然,也有善根很深厚的菩萨。如果没逼上白道,怎么可能走得下去呢?如果不是有阿弥陀佛在其中牵引,我们是不可能走到底的。
白道,善导大师说有两种意涵——机法深信。
第一,我们之所以会踏上去,是因为无路可走才踏上去,这就是机深信。如果不是机深信,我们会另外寻求一条道,看白道之外,有没有另外一条道通过去。机深信,使得我们把头低下来,走过去。
第二,安稳地走在上面,是法深信。如果没有法深信,我们不可能完全依靠阿弥陀佛。
所以,机法两种深信都在白道显现出来。
(四)谦敬奉行
净土法门强调“谦敬闻奉行,踊跃大欢喜”。龙树菩萨《十二礼》中有一段说“能伏外道魔憍慢”。
最谦卑的是观世音菩萨,他把阿弥陀佛顶戴在头上,观世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都是最早往生极乐世界的大菩萨。观世音菩萨这样的身份,还顶戴着阿弥陀佛,时常跟我们这些念佛人比肩而起,作为胜友。
最疏远的是魔,魔就是来破坏一切佛法流布的,他都能被阿弥陀佛调伏。所以,净土法门没有任何磨难。别的法门随便一举一动就着魔,五十种阴魔,太多太多了。
阿弥陀佛的功德利益,使得所有人非得谦卑不可,不管水火势力再壮大,如果不靠阿弥陀佛,对烦恼无可奈何。
方东美是近代学者、哲学家,后来去了台湾,在台湾教哲学,人很有风骨,该说的话他会说,该做的事他绝对不退让。蒋介石在大陆的时候,兼任中央大学的校长,有一天去学校讲话,进了礼堂,底下的部属揣测上意,把所有教授、老师的位子都撤掉了,准备来一场训话。所有人划一个圈,一个萝卜一个坑都站满了。方东美是当时中央大学的所长,知道之后就非常生气,“校长如果不尊重老师,我也不干了”,就甩甩袖子准备走人,蒋介石才低下头,改变过来。
方东美一生研究了很多,不管是儒家、道家,甚至对佛法都有很深的研究。他一生学佛,可是也是在文字上面作解释,没有皈依,晚年重病之后,有一天赶紧叫人把他送到山上去,去皈依广钦老和尚。
我们佛教徒一般都把这件事情当作负面教材,我觉得未必是这样,因为他的处境跟我们很像。也许绝大多数人一生也是研究佛法,也对佛法有兴趣,有内涵深度,能够让很多人有兴趣,但我们绝大多数都是对佛法解脱不痛不痒的。
讲深奥的道理我们都会感兴趣,但是真的到了那一步,非二选一、三选一不可的时候,被逼到不得已的时候,才真的会选择一条能够如实产生利益的途径出来。
我们不就跟方东美一样吗?我们选择什么?念佛发愿往生西方,这个心它不是自己发出来的,是佛,以及环境逼得我们不得已走上这条道,佛的力量才会从里面显示出来。
(五)平生业成
“二河白道喻”显示净土法门的特色——平生业成。
当一个人在西岸,犹豫不决,听到阿弥陀佛说“汝一心正念直来,我能护汝,绝对不会有危险”的时候,当他相信了,是不是还在东岸,但是已经决定能够走到西岸了?
当我们听闻了净土法门,如实相信,也开始去做的时候,等于听到了阿弥陀佛的呼唤声,当下就已经决定我们能够走到对岸,去到极乐世界。
呼唤声未必是耳朵听到,耳朵听到的是声尘,根尘识会有分别心。比如知道这个法门很好,到处打电话去跟人家说,然后找了很多莲友来讲,但人家不相信。因为是听来的,根尘识就有分别。
然而,阿弥陀佛的呼唤,不经由这个途径,它是深入到我们佛性的底层,发出这种声音,使我们产生这样的向往——愿生心。
愿生心之所以清净,就是因为从我们佛性发出来的,未必就是听来的。所以,我们之所以能够来信仰这个法门,其实是阿弥陀佛调熟的成果,善根具备了,时间到了,自然而然就进来了,未必只是听闻之力而已。如果只是听闻的,那太浅了,善根太浅;越是深厚的善根,才能引发这样的信心。
所以,名号本身就是信心的根源。至诚心、深心、回向发愿心,这太抽象了,如果发挥得很多,过于繁难,使得人都无所适从,信心太抽象,太不容易把握,就像空气一样。所以善导大师不管这些,直接讲“一向专念”,回归一向专念。我们掌握到名号,就代表有这个信心。我们能专念这句佛,这不是信心的展现吗?
这一点传承很重要,释迦牟尼佛发遣,阿弥陀佛呼唤,就听到这个声音,我们经过传承下来,才会勇敢走上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