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语 | 善导独明佛正意——小议善导大师对《观经》的科判
宗道法师 编辑部de故事 今天
朗读 ：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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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无阿弥陀佛★
善导大师可真是不一般！通过细思大师对于《观经》的科判，便能看得出其眼光之独到、智慧之深邃、气魄之雄浑。无怪乎深体于此的古德言：“善导独明佛正意。”印光大师亦心悦诚服地疾呼道：“所说当作佛说看！”
自从东晋道安大师创立了解判科注佛经的三分法，便几乎确立了后人们理解研习佛经的轨范，即使是后来的祖师们注疏佛经，也基本都是谨遵其规，不会越此轨则。
所谓三分法，即是将一部佛经结构上总分为三个部分——序分，正宗分，流通分。序分是佛经的开头部分，说明佛讲一部佛经的背景、时地因缘等。正宗分是全经要表达某宗旨思想的主体部分。流通分往往是一部经结尾处，在于说明一部经的受持要点、受持功德利益大小等等。三分法让学人面对一部佛经时能够迅速厘清其层次结构，进而方便对经典的判摄，抓住全经要领，故而是很好的学习工具。也正因为此，从古至今，这一方法几乎成为了从佛门祖师到普通人研学佛经的通则。
然而，善导大师《观经疏》中对《观经》的科判，却并没有完全依照道安大师的三分法，而是极富创造性地提出了五分法，也就是在原有的三分的基础上，加了得益分、耆阇分。
大师将流通分分为王宫流通分和耆阇流通分，这并不难理解，因为此经本来佛讲在王宫，后阿难回到耆阇崛山中对大众复讲，以此显示此经之重要，更显明此经不仅仅是佛专对韦提希为代表的广大在家信徒所讲，更是为全体僧团所讲，僧团乃是代代传持佛法的专业队伍，将经文中本也就区区一句话提高到和正宗分一样的高度，这大概代表佛期许着每一位比丘、比丘尼都能受持、传扬这个殊胜的法门。
而得益分之设，让人乍看颇摸不着头脑。佛之所有演说，不都在利益当机者吗？而且，要说确需设一得益分，不也应该在正宗分结束后，待佛所有言说都入耳入心之时，岂不是得益圆满之时吗？
正如学生上课，都是在一堂课结束时心中感慨：“此课真是受益良多啊！”而韦提希夫人的得益却是在佛讲一半的时候，也就是十三定观的华座观处，经文也很短，只几句话：“说是语时，无量寿佛住立空中，观世音、大势至，是二大士侍立左右，光明炽盛，不可具见，百千阎浮檀金色不得为比……”（此得益分齐的讨论，可详看《观经疏·玄义分》中七门料简之最后一处。）
当然，师授一半，弟子了悟之事，倒也绝非罕见。譬如五祖弘忍大师为六祖惠能讲《金刚经》，方讲一半，“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惠能言下大悟，一切万法，不离自性”，此处便是六祖大师的得益分。古代也有天赋异禀之人，学《周易》只学到一半，便知后半部分要讲的内容。可见了悟之事，确实未必要全部学完。悟不同于学，为学日益，是量的积累增加，悟是了疑，豁然开明，一通百通，如火向蜡，随着热量不断增加，蜡饼之薄处说不定什么时候便破了、透了。
然而，此处善导大师将韦提希夫人得益处上升到和序分、正宗分、流通分一样的高度，乃是有其更深之意的。
一、显示二尊教化，互为郢匠。在这段文中，佛中之王的阿弥陀佛出现了，从极乐来到了娑婆，既是为释迦作证，也是加持摄受韦提希及宫女。所以，从本质上说，是释迦佛和阿弥陀佛两尊佛共同讲了这一部《观经》。只不过阿弥陀佛的“讲”并不须用人类语言，佛只需要住立空中，放光摄受。两尊佛为教化众生而配合的默契程度，大师用了《庄子》寓言中“郢匠挥斤”的故事来说明之，相当地传神。传说楚国郢都一个人鼻尖上沾了一块像苍蝇翅膀大小的白粉，让一个姓石的匠人把它砍下来。那个匠人挥起斧来像风一样疾速，而郢人则听凭他随意去砍，一斧下来，白粉尽去而鼻子完好无损，被砍的郢人脸不变色。这样的玩法，恐怕不止需要两人技艺高超，还需要彼此相当地信任才行，乃至心心相契、念念无间。阿弥陀佛和释迦牟尼佛不正是这样吗？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正确的情境下，释迦佛需要的时候，阿弥陀佛不失时、不失处、不失信地出现了。
二、显示他力救度，超定超散。若是按照圣道门观念，定善观有十三重，一重比一重难，同时也可推之，修持者自然也将一重比一重获益广大。然而大师却认定韦提希夫人在第七观处便得大悟，获无生忍，并没有因为后面有更深妙的观法而得更高利益。这恰恰说明，阿弥陀佛的出现让韦提希获悟就是最高之利益，即是自力疑根顿断，终于悟得阿弥陀佛的救度本无任何条件。而这种他力救度，是凡夫自力修行之定善散善无论如何都无法比拟的。
三、显示释迦让贤西指，唯崇弥陀。韦提希见阿弥陀佛身故，亦见阿弥陀佛心，佛心者何？“以无缘慈，摄诸众生”——原来阿弥陀佛的救度，是没有任何条件的！而这正是佛要给众生的“真实之利”啊！前者释迦佛讲了很多，千回万绕，东说西说，众生虽然也可得益，但却总非真实之益。阿弥陀佛只一身现，韦提希夫人便得此无上大利，而夫人的得益，不也是我等末世一切被烦恼贼所害之众生之得益吗？释迦佛只负责将我等引向阿弥陀佛，众生得益处只在阿弥陀佛。释迦佛隐己扬人、发遣向西之意，何其昭昭！
四、显示弥陀救度，毫无条件，回心皆往。善导大师在解释“无量寿佛住立空中”这八个字的时候说：“弥陀在空而立者，但使回心正念，愿生我国，立即得生也。”可见得，阿弥陀佛站立在空中，即代表见之者已然得救，其人获救所需一切功德资粮悉皆具足，只在众生是否回心——“莫论弥陀摄不摄，意在专心回不回；但使回心决定向，临终华盖自来迎”。所以，当我们每每看到阿弥陀佛站立放光、垂手接引图时，便应想到两千五百多年前的这一场景，应思：空中所立佛，证我决定生！
以上如此深意，若不是善导大师借“得益分”的提出，一般人恐怕绝难看出。
除了对全经的分科独到不群以外，善导大师对经文细处的分科也很与众不同。
如对于三分之中的序分，一般人会再细分为证信序和发起序。证信序包括六种成就：信成就、闻成就、时成就、主成就、处成就和众成就。比如一般说的“一时佛在某某处，哪些菩萨、阿罗汉在场等”；发起序则是一部经佛发起宣说的背景，如《无量寿经》中，阿难见佛威仪相好，于是问佛何以今日“威光赫奕”，于是便引出了整部《无量寿经》。
然而，善导大师却把《观经》中的“如是我闻”作为“证信序”的全部（一般人普遍认为这四个字是信成就和闻成就），而把“时、主、处、众”四种成就作为“化前序”，后面的部分则是“正发起序”。
这样《观经》之序分，便多了一个“化前序”，即是此一句：“一时，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菩萨三万二千，文殊师利法王子而为上首。”看似不经意的调整与增添，却是祖师之“密意弘深”。
明明一般人看作“证信序”的内容，善导大师却认为是“化前序”，所谓化前，也就是释迦牟尼佛将要展开《观经》教化之前序，如此这一段文的内涵便不同于普通，它让人隐隐意识到，释迦牟尼佛之前的一切经教都是《观经》的“化前序”。此时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千二百五十比丘，三万二千菩萨听佛讲法，是化前序，而佛在别时别处面对别的受众弟子所讲，不也是“化前序”吗？换句话说，释迦牟尼佛初二十一天讲《华严》，十二年讲《阿含》，八年讲《方等》，二十二年说《般若》，七年说《法华》《涅槃》，不统统都是在为讲《观经》作准备吗？《观经》才是佛一生教化舞台上的压轴大戏啊！前面佛教化众生虽然时间很长，所讲内容也多，但竟“凡所过往，皆是序曲”，《观经》上台了，佛真真正正教化众生的序幕才正式揭开。
释迦佛说：“当知我于五浊恶世行此难事，是为甚难！”善导大师言：“得免娑婆长劫难，特蒙知识释迦恩。种种思量巧方便，选得弥陀弘誓门。”思及于此，真觉释迦之恩，昊天罔极！佛何等的耐心与忍力，花了四十多年之功夫，慢慢调熟众生之根机，由外道转佛教，由小乘转大乘，由大乘圣道转归大乘净土，由要门转向弘愿……我们生生世世，学过外道、小乘、大乘、各种宗派……吃过各种苦头，走过无穷弯路，对于众生这边，在终于识得西归路之前，又何尝不是“凡所过往，皆是序曲”呢？
然而若不是善导大师通过分科点明，我等凡愚恐怕盯着经文看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也看不出这个道理。
以上略举几处，说明善导大师对《观经》科文的独到之处。对经文的分科，代表了对经文的理解；不同的理解，必然导致不同的分科。善导大师智慧超常绝伦、洞若观火，故而所作分科自然也与众不同。何况大师自述作疏过程中每晚有神僧“指授玄义科文”，故而其所作科文更不可以寻常视之了。通过对大师独超众贤、绝无仅有的科判思想的探究与研讨，非常有助于我们深入经文、深入净土法门，对于净土教理，终获遂成大师所言之“信者无疑，求者无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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