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光 | 看脸的社会与学佛的心情

爱美本来就是人的天性，更何况是在一个浮躁的社会，人们根本来不及，也无心探究隐藏于个人内心深处的灵魂，他们更加喜欢通过“左滑不喜欢，右滑感兴趣”的方式快速认识一个异性，这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但这个社会是不是就是一个看脸的社会呢？我倒觉得不能一刀切地给一个定论。有的人关注外在，认为再有趣的灵魂，也要有良好的外表才能吸引到别人去了解。但是同样也会有人没那么注重外在，或者说“脸”并不成为他评判一个人的首要标准。我不敢说我自己完全属于后者，但是至少我在努力往后者的方向发展。如果一个女性的价值首先被人判断体现在她的外表上，那么我认为这个女性也挺失败的，因为她已经没有别的内涵可言了，只剩外表这种充满虚伪的价值可以依仗。再美丽的外表，也终有凋谢的一天，花开得有多美，花萎的时候就有多凄丑。谁又能抵挡得住时间的流逝呢？就像我们不可能第二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容颜一去不返，当红颜变成鹤发鸡皮、白发苍苍的老妪时，她的价值还剩下什么？这是每一个女性都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都说现在的社会浮躁，浮躁的到底是什么？我倒是觉得，浮躁，就是现在的人太喜欢不加以思考地成为“乌合之众”。一个人、一群人浮躁，这个社会或许还有救，怕的就是一个人却带动了几十个、几千个，乃至整个社会百分之九十的人一起浮躁。

人心总是复杂的，人们习惯于接受自己喜欢的事物而排斥不能接受的事物，当一种观点像病毒一样蔓延，也总有那么一些人不愿意随波逐流，不是么？

我记得《红楼梦》里妙玉的判词有一句：“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我当时读到这句话的时候发了好久的愣，简直就像是当头棒喝一样，这句话太对了！黛玉和妙玉有个共同点，就是都比较清高，比较“傲”。我相信会有很多人喜欢黛玉，但我从不认为妙玉是个受读者欢迎的角色。为什么呢？人的本性就是这样，过于高洁的人必定受到更多的关注、嫌弃，甚至指责。这句话血淋淋的，当时它直接戳破了我内心的很多东西。黛玉也敏感，爱耍小性子，但尚能发现她性格里率真可爱的一面；而妙玉却只让人觉得她很有清高的姿态，个性比黛玉更不招人喜欢。后来我仔细品了这句词，才发现妙玉其实是个很可怜很值得惋惜的人，她只是因为做了自己，不愿与他人合流就被人讨厌、被人摧折，这与直接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那么，这个浮躁的社会、看脸的社会（大多数人都看脸，所以就认为目前的社会是个看脸的社会吧），是否障碍了我们学佛、念佛呢？某种程度上说会，现在的社会条件不太容易孕育出一个虔诚的学佛人、念佛人。古人说“凡外重则内拙”，太关注外在，恐怕心灵世界就显得笨重滞拙，毫无灵动。

反过来一个问题是：学佛、念佛会阻碍我们在这个看脸的社会活得更“成功”吗？

很多人会有这样的担心：“佛系的心态也太没有进取精神，学佛会影响我们在这个社会更好地生活吧？学佛会影响我们工作的升迁、使我们在财富的积累上产生障碍吧（我们不妨说得世俗一点，就是赚足够的钱）？”

不会的。学佛、念佛从来没有消极避世，“出离心”是在我们更透彻地认识自己的人生，认识整个世界之后，产生一种客观、理智的观念。很多人都只看到了学佛后产生出离心这一貌似消极的表象，却并不懂得消极避世本身并非佛教宣扬的慈悲、智慧的处世哲学。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多多少少我们是现实的。维持生命是第一要务，那么赚钱、获得更好的生活自然就会是我们追求的目标之一，这理所应当。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们每天接触形形色色的人，每天说出去多少句话，每一个念头、每一句话都可以是我们的修行，学佛和工作、生活完全是可以兼顾的，尤其对于念佛法门来说，念佛不碍生活，生活不碍念佛，完全可以做到水乳交融。

面对一个颇有姿色又光鲜亮丽的年轻女性，恐怕有相当多的人会对她的经济来源产生丰富的联想。不可否认，确实有部分人会选择向现实屈服，把实际的物质放在第一位，如果她是一位女性，“颜值”利用好了，会是她相当大的助力。但是学佛人是不是认同这种价值观呢？这值得人好好思考。有的人选择利用自己一切可利用的资源追名逐利；也会有人选择把生活当作一种修行，该结善缘的时候结善缘，该赚钱的时候老实、本分地赚属于自己干净的钱。物质维持我们的生命，但是物质并不是我们追求的最终目标；我们当然可以追求更好的生活，但是不能被盲目追求“更好的生活”这一目标所累——我相信这是佛法应当为我们带来的正确认识。

自我学佛、念佛以来，感觉到一些东西一下子就清晰了，也感觉到一部分在慢慢地清晰，好像画一幅素描画，从简单的线条轮廓扩充到完整的图像，但是核心始终没有变，核心是始终存在、始终感受得到的。学佛、念佛应当是帮助我们把对于物质欲望的执著降低，把该放在重心的首要任务重新安置好，把该树立好的价值观树立好。我总觉得作为一个女性，她本身就背负了一些与男性不同的东西。不管信佛之人还是不信佛之人，不管他是男是女，都不能把“颜值”和“成功”联系起来，有好的颜值，有人依旧把自己的一手“好牌”打烂；没有好的颜值，也完全不妨碍你在这个世界活出自己的价值。不信佛的人，一辈子汲汲营营，为了微薄的利益奔波是情有可原。但是信佛的人应当意识到，恰恰是佛法帮助了我们更加自如地应付这个现实的社会，它不仅不会阻碍我们获得更多的成功，反而让我们更清晰地认识到生命本来的价值何在。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是有钱还是没钱，是有颜值还是没颜值，我们都应当好好探究自己的内心——我学佛的目的是什么？学佛为我带来了什么？我的价值到底是什么？我有没有妄自菲薄？我又有没有怨天尤人？——归根结底，我有没有正确地认识佛法和我本人生活的关系？

我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年华终会老去，容颜总会凋谢，“颜值”不能带给我任何安全感。如果想活得踏实，活得自在，就应该早早问问自己——人生无常，当一期生命结束，面见弥陀之前，我能留下什么可以比“颜值”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