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残梦 | 一座在日本的中国寺院
原创： 水无月 净宗书院 今天
霓虹行记 黄檗山万福寺
—— 一座在日本的中国寺院
宇治必去的两座寺院就是平等院和万福寺。从白云庵用过午斋，我们就径直去了对面的万福寺。如果说平等院是日本平安时代本土寺院的代表作，那么万福寺就是江户时代舶来寺院的代表作了。在日本，找不出第二个像万福寺这样的寺院，因为它就是一座中国寺院。
日本和中国相亲相杀了一两千年，人们难免会互相比较。而近代有两件奇妙的事情常常被史学家们探讨，就是日本和中国几乎同时闭关锁国，又几乎同时打开国门，一个“民治维新”，一个“洋务运动”，为什么清政府受尽欺凌和日本走向了富国强兵？
德川家康开创了江户时代，也开创了日本二百多年的海禁。闭关锁国的日本只开放了长崎一个通商口岸，很多来自中国江浙、福建的移民就聚集在长崎，共同的信仰下建造了三座寺院作为信仰维系的纽带——兴福寺（南京寺）、崇福寺（福州寺）和福济寺（漳州寺），被称为“唐三寺”或“三福寺”，崇福寺因寺院周围福建人居多又称福州寺。
1649年，寺院第二任住持圆寂后礼请隐元法师的一位弟子来任住持，结果这位弟子遇海难，圆寂在了去日本的路上，于是，寺院又礼请隐元法师赴任住持。1654年63岁的隐元隆崎法师毅然带领弟子赴任崇福寺住持，后因道德隆盛，为德川幕府四代将军所崇仰，恭请在宇治建寺院，就是这座万福寺了。
隐元禅师之前就在中国福建省福清住持黄檗山万福寺，这座寺院就是当年黄檗希运禅师出家的地方。希运得法于怀海，传法于义玄，义玄开临济宗。隐元禅师主要生活在明末清初时期，也许是为了逃离战乱与汉族政权的覆灭而去的日本吧。1661年他到了宇治，把对故土的思念都寄托在寺院上，耗费了9年时光，照搬福清万福寺的建设规划，修建了这座宇治黄檗山万福寺。也因为隐元禅师，后来万福寺十三位住持都是中国人。
黄檗山万福寺官网截图
整个寺院是中轴线对称布局，三门、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成德殿、妙高峰构成了中轴线，左右布局是配套功能殿堂。现在中国寺院中轴线一般是三门、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臧经楼）、祖师殿、塔，这样的布局。中国寺院很普遍的天王殿却是这座寺院在日本独一无二的存在，日本各宗寺院都没有天王殿。这座万福寺，是中国明代寺院在日本的复活，并历经劫难完整的保留了下来，使我们在今天依然能一窥全貌。
中国自宋以后，尤其明清以来，中央集权令人窒息，大兴文字狱，万人一面、千寺一面，所有寺院看起来都一样，早晚功课也统一了起来，佛教死气沉沉。其实最早佛陀时代就没有早晚课，弟子们各依有缘，自己修行；传来中国后，早期也是译讲为主，各自用功；宗派建立以后，可以想见各宗都有自己的修行方式，比如承继了隋唐宗派佛教的日本各宗都是自己订立自己的功课，这是很自然的事。
万福寺的早晚课据说是保留了明朝中国原版的形式内容和梵呗法式的，唱腔被称为“黄檗唐韵发音”，我们专程去观摩了他们的晚课。
万福寺 晚课节选 音频
来自净宗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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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课还没开始，二个僧人在打扫布置殿堂，穿着海清，但是为了方便，把海清的袖子卷起来一直到肩上。快要开始的时候，维那师才进来。人不多，不到十个出家众，唱的是什么完全不知道，只听出来往生咒罢了，但整个唱腔很好听。尤其是往生咒结束后长长的一段，法器很多种配合起来，有种黄钟大吕的庄严肃穆，所谓“韶乐”也许就是这种感觉吧。晚课到了中途，远远地，住持和尚在侍者的陪同下整装而来，进来先礼拜中间的佛像，然后走到两边礼拜，又做了一些仪轨就和侍者们回去了。晚课继续，大概三十分钟左右，到16:30就结束了。
中国每个朝代官话都不一样，唐代的官话其实不是长安话，长安话算方言。唐代政府在隋代《切韵》基础之上制定了《唐韵》，主要是依当时洛阳和南京口音综合起来为标准，这也是现在日语“汉音”的发音来源。万福寺所说的唐韵发音，官网说是“明代南京官話音”，但很多人认为就是明代浙江、福建一带的方言发音。这要通晓吴越语系和闽、客语系的专家来考证了。
隐元禅师是嗣法临济宗杨歧派的，在他来日本之前，日本禅宗已经有了道元的曹洞宗，荣西的临济宗，而隐元禅师别开日本“黄檗宗”，形成了日本禅宗三足鼎立之势。说到万福寺还有一位范道生不得不提，寺院很多佛像都是出自这位泉州雕塑大师之手，而他也因操劳过度，36岁客死异乡。
从万福寺出来，我们宇治的行程也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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